08年6月8日,我在一棵老银杏树身边呆了一个上午。我是从济南来到五峰山的,这棵银杏树长在五峰山里。这是我第二次来,次是在1984年秋天。
那时赵焕章导演的《八仙的传说》在这棵树下拍“八仙聚会”,当时我随行写拍摄散记,有幸认识了这棵树。当时我十分惊讶,世上还有这样古老的树,于是存了惦念。 当再来看这棵树时,我已走过了人生的青年、中年,变得鬓边飞雪了。 进山的我脚步匆匆。五峰山管委会的蒋德民带我左转右转,进到一处道观里。 蒋德民说
:“这是了!”啊,好大一棵树!24年不见了,大树依然拔地擎天翳空蔽日,依然枝繁叶茂青春不老!依然典雅地摇曳着满树的葱绿,默默地诉说着云飞霞走的岁月。我仰观大树,凝望那入云的枝柯,默默地向她致意。 我在思索一个问题,是关于生命尊严的问题。曾听一位山民说过,有一个摄制组在这棵树下拍一场戏,为了拍摄方便,竟然锯掉了银杏树的两个枝杈。后来,锯枝杈的三个人都得暴病死了。山民说得言之凿凿,因为这棵银杏树不但是他们父辈的朋友、爷爷辈的朋友,还是他们老祖宗的朋友啊…… “也许我们周围的许多东西,都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,生命的一部分,关键时刻挽留住我们。一株草,一棵树,一片云,一只小虫……它替匆忙的我们在土中扎根,在空中驻足,在风中浅唱…… 任何一株草的死亡都是人的死亡。任何一棵树的夭折都是人的夭折。任何一粒虫的鸣叫也是人的鸣叫。” 作家刘亮程在《一个人的村庄》中如是说。 我思索着。我愈思索,对这棵大树愈发敬畏。
这棵老银杏树已活了2300年,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生命的奇迹。很多很多年以前,它和恐龙一起生活在这个地球上。后来,发生了第四纪冰川运动,地球突然变冷,世界上的银杏类植物差不多都绝种了,唯有中国的银杏树存活下来。 它是一个令人目眩的纪念品,纪念着地球洪荒时代的形象。站在古老的银杏树下,我感到人类生命的渺小和脆弱,又感到大自然生命的强健和伟大! 1945年一颗原子弹在日本广岛爆炸,杀灭了所有生物,但第二年春天,有一棵银杏树却冒出了新芽。人生不过百年,可是这棵银杏树却活了两千多年!毫无疑问,当我们死去后,这棵老银杏树还会庄严地活下去,在这样的大自然的必然性面前,作为万物灵长的人又将作何感想?其实,人是大自然之子,人类的生命在大自然中繁衍,百万年来与大自然共存共荣,并且还将继续共存共荣…… 望着这棵老银杏树,我思索着它的寓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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